吴邪窝在张起灵怀里,沉沉的睡去了。
以一种绝对的拥有者的姿态,挂在张起灵身上睡去了。
“吴邪……”
他在叫他。声音低沉、沙哑,像一个远世的梦。
两个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,似乎连心脏也这样紧贴在一起。
吴邪不大安稳的翻了个身,似乎听见了诵经声和梵音。
“吴邪……”
男人微凉的手指轻轻划过鬓角,一瞬间烦躁的人就又安稳下去了。呼吸也变得绵长。
他做了一个冗长又混乱的梦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长白山脚,抬头看见那一片的白雪,在阳光下刺的他眼疼。
“天真,愣神儿呐?今儿个不是说好了去接小哥回家嘛?”
吴邪有些迟钝的看着这个笑嘻嘻地和自己勾肩搭背的男人,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运转起来。
是胖子。
他不着痕迹的瞄了眼四周,模糊地记起来他们是去接小哥了。
“天真,你还发什么呆啊?跟着你胖爷走了!”
是了,吴邪抬手接住扔过来的护目镜戴上,他们是去接小哥回家的。小哥等着他呢……
调整好手杖,准备迈开步子却猛然间听得一声鸟鸣。
吴邪抬头,脊椎发出“喀喀”声。
那是一只他叫不上来名字的鸟,正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歪头看着他,纯黑的眼睛泛起一层奇异的光。
吴邪突然间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。
“天真,你看啥呢?”
胖子走过来,一巴掌糊上他的后背。那只奇怪的鸟便“呼啦”一声展翅飞开了。
有什么在偏离……
长白那年的雪似乎下的没有那么大……吴邪看着这一片耀目的白色,眯起了眼睛。
“胖子,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
他们已经连续爬了大概一小时,风刮的猛烈,吹得他不得不弯下腰以求平衡,但这样就加速了体力流失。他们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,吃些干粮补充体力。
没人回应。除了一如既往的风声。
“胖子?!”吴邪回过头,却只见身后一片白雪。本应该跟在他身后的胖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。
“嘎—”
天空中飞过一只鸟。
吴邪缓慢的抬起头,从护目镜里依稀瞧见一双泛着奇艺光泽的眼睛。
于是他没再休息,也没回身去寻找,只是拼了命的向上爬。
“小哥…小哥…张起灵!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!!”
站在长白山顶,他喘着粗气大吼。
除了风声,什么也没有。
“天真!”
吴邪猛然回身,从风雪里依稀看见胖子的身影。
“你他娘的去哪里了?!”他上前几步想去找他,却意外扑了个空。
“小三爷!”
“徒弟。”
……
吴邪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。他听见很多人在喊他。
黑瞎子,三叔,阿宁,潘子,小花……
他们好像离他很近,但他睁大了眼也只看见周围的风雪。
在哪…在哪…?
他就像一个盲人,跌坐在雪地里不停的摸索。终于,他摸到了。
是那把黑金古刀。
这仿佛坚定了什么,吴邪开始疯了一样的向下挖掘。
终于,看见一架白骨,深陷在泥土里。
他呆立了一会儿,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。
“吴邪。”
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,在风雪后面依稀看见一个人影。
“张起灵!”
似是用了毕生力气,他抱起黑金古刀,冲破风雪向那个身影奔去。
“轰—”
又一次扑空的吴邪整个人都埋进雪里,疼痛从骨子里蔓延开来。
他睁大双眼,从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那仿佛毁天灭地的雪崩。
他……不是把张起灵接回家了吗?
到底,哪个是梦?
“嘎—”
吴邪惊醒。抬眼看见树上落了只他叫不上来名字的鸟。
是了,他大约是做了个梦。
梦见那么荒唐的事情。
早已双鬓斑白的老人慢慢躺回摇椅里。
他当初最终是没能接回张起灵的。
张起灵。这三个字仿佛困住了他的一生。
他又有些困了。
“吱—”
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。
背着刀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。
“吴邪,我回来了。”